文 / 王亚宏 

在黄金饰品领域，作为全球最重要市场之一的印度无疑是拥有那种“自己一打喷嚏，全世界都感冒”的能力的。上半年印度金饰市场增长强劲，尤其是第二季度同比增速达到4成，直接带动了全球金饰市场的景气程度。然而从7月开始，由于印度政府开始出台商品和服务税(GST）改革，对金饰市场带来了不确定性。从7月1日开始引入GST以来，到现在已经过去大约三个月时间。GST对金饰的影响也已逐渐浮现出来，可以说金饰行业已经逐渐适应了新税制下的新常态。

GST与黄金饰品领域的冲击比对黄金产业链条中其他环节更大，因为在这一领域要应对的GST包括两部分：除了黄金制品要缴纳3%的税外，在行业链条中为金饰提供制造和服务还要缴纳18%的税，而后者对于金饰行业影响更大也更直接。扣除之前这一行也要交纳的大约13%～14%的服务税，总的要缴纳的税率仍有一定程度的上升。

虽然黄金产品3%的商品和服务税低于很多印度人的预期，但随着制造商、零售商、进口商和消费者适应新税制，这一新税种对金饰市场形成短期干扰。在GST改革后，黄金饰品领域的大中型商家抗风险能力加强，能够更加从容地应对政策的变动。而消费者方面对于GST后的价格走势一直处于观望态势，这也导致了各厂商的销售业绩暂时下滑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大型金饰商家纷纷拿出促销手段，以降价优惠快速吸引消费者，有助于刺激他们的消费需求以提振业绩。

相比之下，小型金饰商在GST实行后受到的短期冲击更大。绝大多数小商户都不大清楚GST具体内容和施行标准是什么，他们只知道GST是国家意志大势所趋。只要不会对生意造成太大影响，即使眼前吃点亏基本上也都认命接受。尽管如此，GST增加了大量文书工作以及大量合规性要求，仍会在实际运营中增加小型金饰商的成本。

除了销售外，GST影响黄金饰品业务的另一个主要领域是由客户提供的黄金，进行回收二次加工制成黄金首饰。之前按照印度的税收规定对珠宝的制作过程免税，在加工过程中或回收珠宝的费用也能免除服务税。而根据GST，不存在此类豁免，收取的消费税约为18%。这大大增加了回收成本，对于黄金饰品回收会造成不小的冲击。此外，通过对黄金饰品回收征税，这一市场会变得更加透明，也减小了通过这一渠道洗钱的可能。因为税收当局通过税收数据能够掌握哪些人出售了多少金饰，商家在回收后的流量也一清二楚。当然，印度大部分黄金回收交易是在线下进行的，即使去年的废钞令也没有完全改变这一传统，因此从过去三个多月情况看，一些税收还处于灰色领域，如果线上交易变得更规范化的话，那么金饰回收受到的冲击会更大——从这个角度看，GST进一步刺激了印度本已猖獗的黄金走私和黑市。

除了回收环节外，饰品中的钻石交易也被影响。印度钻石行业主要集中在古吉拉特邦，在那里钻石加工之前完全免征二次税，因为古吉拉特邦的增值税为零，而且钻石也没有消费税。印度的钻石加工后主要是供出口，根据之前的税法这是免税的。而根据GST要征收3%的消费税。

印度的黄金饰品行业7月份以来一直在努力消化GST带来的影响。虽然纵向比较新税制给行业带来一些冲击，但如果和印度的其他行业横向比较的话，GST对黄金饰品来说只是“温柔一刀”。全印度珠宝和金饰贸易委员会主席尼汀·翰德沃尔在谈到商品服务税时表示，黄金行业欢迎政府做出的3%的黄金商品服务税的决定。该行业很高兴政府税收中心为黄金设立了一个专门的类别，这将有助于黄金业的发展。值得注意的是，从黄金制品3%税率看，印度政府更多地将黄金当作是一种必需品，而非奢侈品。在商品和服务税委员会敲定的税率中，黄金3%的税率甚至低于5%的咖啡税率，更远远低于艺术品12%的税率和奢侈品手袋18%的税率。

当然除了增加税负负担外，GST改革也为印度的金饰行业带来了积极的影响，只不过这种影响发挥作用是个长期和渐进的过程。首先印度的黄金市场高度碎片化，小型的独立零售商占据大部分市场份额，金饰中黄金成色不足的现象也普遍存在。虽然通常认为印度金饰市场里占主导性地位的是22K金饰，但实际上平均达不到这一标准。GST通过整合国内市场，为金饰的供应链带来更大的透明度，也使其更加正规化。而对金饰的消费者来说，考虑到整条供应链上的税收效益，从价格变动来看实际对消费者的影响微乎其微，而另一方面带来的市场规范，使人们买到的金饰成色不足的概率减小。

从长远看，GST将对印度的黄金市场带来利好，但这种利好也存在被削弱的可能。因为过去几个月里又传出呼声，要重新审定对黄金制品3%的税率，将其提高两个百分点至5%。无论如何，在印度莫迪政府的大力推动下，GST和之前的废钞令一样是不可逆的进程。因此在“GST新常态”下，随着市场消化黄金库存并适应新税制，印度金饰市场会变得更趋稳定——“黄金之心”的威力可不是3%的税制改革能抵消的。有最新预测称今年印度的黄金饰品市场有望录得10%的涨幅，虽然这和上半年狂飙突进的速度没法比，但在新的税制下，有这样的成绩也已经足以称道了。